前言:
观前提示:角色死亡预警,还请酌情观看。
【资料图】
其实没必要写前言的,只不过这个叫乌鸦的写手想保持一个高冷的形象罢了(bushi
接下来,请欣赏——
伊地知虹夏死了,被车撞死的。
山田凉不明白,她不明白,为什么在当红乐队当中,在一切都行驶在正轨上的时候,总会出现成员离去或死亡的意外——在摇滚史上,意外死亡是因为车祸的,已经不少了,她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故意再加上一个一。
但无论如何,伊地知虹夏是确确实实地死了,被车撞死了,在过马路的时候,被酗酒的司机不看路的一头撞上去,在马路上绽出一朵鲜红的血花。
山田凉就站在街对面,望着她最好的朋友在说出明天见这句话后于顷刻间倒在血泊之中,怀揣着对新一天的美好幻想死去。
她站在那里,看着汩汩鲜血从金色的头发中淌出,与夕阳一起,浸染整个天空。
葬礼不久之后就进行了,波奇抽泣着用手帕抹着眼泪,喜多坐在她的一旁安慰着她,凉和店长站在她的棺椁旁,望着她棺木内宁静祥和的脸,仿佛她只是睡着了一样。
凉没有哭,以后也不会哭,情感那种东西她早就舍去了,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掉的,是发现自己的想法常人根本无法轻易理解的时候吗,还是第一次退出乐队的时候呢,她不知道,或许她在记忆中某个遥远的午后,就已经死了吧,现在的她不过是飘荡的幽灵罢了。
葬礼很快就结束了,但在这之后还有追悼会,毕竟结束乐队的粉丝也不少。
凉被主持者要求上台致辞,其实凉的语言能力很差,但作为乐队的成员这个环节是无法推脱的。
“虹夏是我最好的朋友。”她这样说道,“我从未想过她会以这种方式离去。”
以上两句就是她的开场白,她贫瘠的大脑中所能想到的全部话语,实际上她的致辞也本应就这样结束了,但对于流程来说,只说两句话多少有些不够意思,所以她上网寻找了一副满分答卷,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潸然泪下。
然而只有那两句是她的全部真心话。
有人或许会问了,只有两句真心话?她真的看重虹夏这位朋友吗?凉也是这样想的,可是没办法,情感这种东西她早就舍弃了,丢在了某个铁路道口处,被驶过的电车碾了个粉碎。
或许有人会怪我是个冷血的人,凉这样想着,不过无所谓了。她思考着,努了努嘴。
毕竟蛇是没有控制自己体温的能力的,只有沐浴在阳光中它才不会感到苦寒。
虹夏没有留下遗嘱,这是一件麻烦的事。
但是为了延续她的梦想,三人都决定把结束乐队继续办下去。
新的鼓手很快就找到了,接替了虹夏的位置,甚至敲得比她还好。
作为乐队里资历最老的前辈,凉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队长。
明明两人的即兴技术都很不错,凉还是感觉跟那位鼓手合不来。
或许是因为虹夏和那位鼓手的演奏习惯不同的原因吧,所以我和那位鼓手合奏的时候还没有适应过来。凉这样想着,用手拨弹着贝斯粗大的琴弦。
要是虹夏在这里就好了。
当队长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。凉这样想着,攒紧了左手愤懑地压抑着怒火,听着电话那头的东家讲着通篇的废话。
要是虹夏在这里就好了。
这个踩槌可真不错,镲片也是,捡到宝了。凉这样想着,望着这些二手鼓配件,独自一人站在这器乐二手店中。
要是虹夏在这里就好了。
说什么傻话呢。凉想着,趴在酒吧的桌上,手中握着一只酒杯,微微晃了晃它,冰块在空荡的杯中摇晃着,发出铛铛清脆的声音。
虹夏早就死了,不要再抱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,她举起酒杯,透过玻璃和冰块,看着畸变的酒吧,这样想到。
“凉桑......”一句弱弱的问候从她身后传来。
“波奇,你直接坐吧。”凉没有回头,这样说道。
波奇在她旁边坐下,看着她把玩着那个玻璃杯。
“你又在这里喝酒了,这可对身体不好......”
“放心吧,我喝酒从来都是很节制的,现在头脑也很清醒。”
“可我每次路过这里你都坐在这里......”波奇为了乐队,已经在下北泽住下了。
“每次都只喝一杯高烈度的酒,然后像现在这样在这里发呆而已。”
“嗯......”
虽然每天只喝一杯,但她已经持续这个状态两个多月了。
“波奇啊,你应该还记得我说过,失去个性与死无异吧。”
“记得......”
“原本,我玩乐队,完全是为了自己爽的,虹夏死后,我也没有心情再把乐队做下去,却还是违背自己的意愿留了下来,为着别人的梦想而活......你说,这是为什么呢。”凉盯着吧台内柜子上那一个个奇形怪状的杯子和工具,这样问道
“......也许是因为凉桑你,还想着小虹夏吧......”
“也许吧。”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。
远处有位客人点了杯酒,酒保走过去,端上了酒。
“我最近做的新曲,你觉得怎么样?”她突然问道,“不用安慰我,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。”
“啊,怎么突然说这个?”
“不用问,你说就是了。”
“啊......一定要实话实说吗......”
“你说就是了。”
“啊,那我觉得,我觉得......我觉得很差,只能勉强达到几年前刚起步的水准......”
“这样啊,连你也这么觉得的话,那就说得通了。”凉转过头去,望着酒吧更深处幽暗的地方,“我果然差劲了许多。”
“凉桑,还请不要这么说......”
“这是事实。”凉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,“虹夏死后,我再也没办法好好作曲了,我忘不掉她,配鼓的时候总是按照虹夏的习惯去编排,却忘记了现在的那位鼓手比她技术好很多,可以承受更高的难度,改回去的话,却又不能和其他的旋律适配了,这样改来改去,灵感都忘了,变成了完全不是自己东西的东西,写出了人模狗样的怪胎。”
“我可真是失败。”她又加上了一句。
“凉桑,真的不要这样说了......没有灵感,以后就好了,我们可以先休整的......而且,你现在这个状态,小虹夏还在的话,也会担心的吧......”
“虹夏已经死了。”凉说,“死了两次,被车撞死一次,在我心里被我杀死一次,......所以,根本不存在担心我什么的不切实际的东西。”
“凉桑,别这样了,我和喜多她们都真的特别希望你能缓过来......”
“做不到,我做不到。”凉趴到桌上,把脸埋进了臂弯中,不知道是在隐藏什么,“因为我也被虹夏给杀死了啊......”
“欸?凉桑你,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,真的只喝了一杯吗......”
“我再也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思的作曲了,从她死后开始,我想到的东西都是关于她的,写出来的完全不是自己的东西,失去个性便与死无异......果然,没了虹夏我连我自己都做不了了,更别提什么个性了......啊,还和前面我说的接上了,竟然还逻辑闭环了?哼,可真是好笑......”她竟然抬起头来,咧起嘴干笑了几声,真不知道她是在高兴些什么。
酒保回到了吧台前,用抹布擦拭着杯子。
波奇无言地看着面前的凉,她怎么也看不透凉此刻正想着什么。
“对了,波奇。”凉正干笑着,毫无征兆地如翻书般换成了惯常的那副扑克脸,“你觉得虹夏死的怎么样?”
虹夏死的怎么样?真是个奇怪的问题,和“杀死虹夏”与“被虹夏杀死”一样,是不明所以的怪话。波奇难以置信地看着凉,她本来以为凉只不过是个怪人,但没想到怪人这个词还是太轻度了,连用疯子来形容她现在的状况都不为过,疯了,她真的疯了,因为小虹夏的过度悲伤导致的,她真的得好好休息了。
“你肯定觉得我疯了,对吧,波奇,讲的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话。”她简直就像是技术精湛的骑士一样,一剑便刺中了敌人的要害。
“怎...怎么可能啊凉桑......你的每句话我都有仔细听啊......”
“无所谓了。”凉干脆地回答道,语气中略带一丝悲哀,随后招呼酒保要了两杯冰水,“其实我也没指望你懂的,我还是自己解释一下吧。”
“嗯......”波奇接过冰水。完全被看透了啊.......她看着杯子内澄澈的清水与透明的冰块,这样想到。
“我觉得吧,单纯我自己觉得,嗯呢......呜......嗯......”凉举起杯子,把里面的冰水一饮而尽,空留下冰块在里面叮当作响,“虹夏有点死的......太窝囊了,她不应该就这样以这种无聊的方式死去的......”凉停顿了一下,“遗憾......遗憾呐......”
“......”波奇没有回答,她不知道凉追求一个有趣的死法是什么意思。
“波奇,你想啊。”凉晃着酒杯,说道,“每天,这个世界上都有成百乃至上千上万的人因车祸死去,或许还比这更多吧,不过无所谓了。”
“嗯......”
“我有一次还无意中看到过一篇美国的调查报告,上面说乐队乐手的非正常死亡率是正常人的好几倍......里面车祸而死的,可多了呢......”她喃喃道,“无聊,无聊......我才不会像那些人一样呢......”
“凉桑你,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!”波奇再也忍不住了,站了起来,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,“我们大家都很担忧你!如果你就这样离开的话,不就什么也做不了了吗?”
凉坐在那里,抬起头来,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她。
“说什么傻话呢。”凉说着,“我怎么可能就那样去死呢,那也太蠢了,你还是先坐吧。”
“啊,是这样吗......那,没事就好。”波奇心存顾虑地讲着,慢慢坐了下来。
“波奇啊。”凉像个老父亲一样缓缓开了口,“我之前教你的新的账号营销策略,你有试过吗。”
“嗯,试过了......”波奇回答,“‘吉他英雄’账号的播放量涨了许多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凉看到杯子里冰块融化了许多,便把它化成的冰水一饮而尽,然后盯着里面剩余的冰块发着呆,“毕竟我生来就是擅长拿捏别人的心理呢,或者说我是一个骗子也不为过吧,了解观众都喜欢些什么当然是理所应当的呢。”她看着杯子,好像在对自己说话。
“嗯......”
“我们走吧。”她站了起来,“那家器乐二手店最近进了新货.......有些东西你可能会喜欢,我当然是还要活在当下的呀。”
“那,凉桑你不会想不开就好......”波奇担忧地说着,跟在她的后面,走出了酒吧。
是啊,我怎么可能就【那样】去死呢。
凉背对着天台,站在栏杆外,一只手插在口袋里,另一只手则反手抓住护栏,望着空荡荡的脚下,感受着高处的微风吹乱她的头发。
毕竟,就【那样】去死的话,可就太无趣了啊。
波奇,你还是太单纯了,她想着。和我相处了这么久,连我偷换概念的诡辩术都听不出来。
“赶......赶上了!”她转过头,波奇正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,气喘吁吁。
“凉你,你千万不要冲动,我们好好谈一谈,相信什么伤心事都会过去的!”
“是啊,我也还想和你聊聊呢。”凉把右手从口袋里抽出来,有些吃力的转过身,面对着天台,两只手抓住护栏。
“凉你,你肯定还想着虹夏吧!”波奇大声叫道,“但请不要这样,又不是只有你......只有你一人想着虹夏啊!”泪水从她的眼眶涌了出来,“难道只有你一人想她吗?既说什么虹夏被你杀死又说什么虹夏杀死你的......这种话谁懂啊!小虹夏生前就天天骂你,让你不要这么任性,难道你,难道你就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吗?快点回来吧,我不想......我不想再失去了.......呜呜呜......”波奇哭了起来,拼命地用手揉眼睛,想要止住眼泪,可惜无济于事。
“......抱歉......”凉略带一丝愧疚地低下了头,“但我觉得,我还是没有解释清楚。”
“‘虹夏被我杀死了’什么的话,是因为,我早就看开了......我不愿再悲伤,所以刻意地不去想她,直到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她......所以虹夏在我的心中早就被我给杀死了......”凉喃喃道,右手漫不经心地在口袋里摸来摸去。
“真的,真的不要这样了......会过去的......”
“啊,要我说几遍你才懂呢......”凉感叹道,“你可知道,我死过几次了?”
“欸?什么意思?我,我不知道......”
“两次。”她把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,比出两个手指头,“虹夏杀死我一次,因为她带来的悲伤让我再也无法好好作曲。”
“......嗯......”
“第二次。”她说着,把右手塞回了口袋里,“是我杀死了自己,因为我对自己感到失望,再也无法像从前那样,做我自己。”
“现在!”她突然加大了音量,扭过头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,仿佛在颁布伟大的宣言,“我要死第三次,来让自己彻底解脱!”
怎么可能会让你得逞!波奇下定决心,趁着她扭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,她至少要拉住她的一只手!
但是她停下了脚步。
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手枪。
“别过来。”她这么说,不是警告,而是声明。
枪......凉怎么会有枪?
“放心吧,只有一发子弹,不是为你准备的。”
波奇怔在原地,说不出话来。
“我也说过,我不会以那种无聊的方式死去吧。”凉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罕见的笑容,与以往的欺骗和干笑不同,这是真心的,“不要为我感到悲伤,因为我已经是死人了。”
“吉他英雄的账号,请一定务必绝对要经营下去啊。”凉悲伤地说,把枪抵到了自己的太阳穴上,瞧了眼下面,“啊......安全气垫,我就知道他们会搞这个......”她抬起头来,最后看了眼波奇,“谢谢你,为我留了个全尸。”
“那,再见了。”凉闭上了眼睛,右手的枪抵着自己的头,左手放开了栏杆。
自由落体。
“不要!”波奇终于反应了过来,冲了上去。
好在她没有看到凉在半空中扣动扳机的那一幕。
“我的尸体,不会腐烂在泥土里。”
“我会像鸟儿一样,死在天空中。”
——山田凉遗书如是说